网店刷单145万销售乳胶枕头商标权人索赔130万元法院判了

  网店刷单是很常见现象，刷单增加虚假交易量营造产品火爆气氛误导消费者购买商品。消费者买到刷单商品能否要求商家赔偿相应的损失呢？法律上刷单情况下的销售购买行为具有欺诈性，消费者能要求退货退款，但是要不要承担退一赔三的责任，这个需要消费者举证证明哪些刷单行为存在，难度比较大。商家的订单只有商家或者有执法权的机构才能获取甄别。难道对商家的刷单行为，就没有很好的方法惩治了吗？这倒不一定，东方不亮西方亮，有时候在一些知识产权、或者反不正当竞争维权过程中对刷单行为作出惩罚。

  法院对网店刷单行为的惩戒具有维护消费者权益公益诉讼的作用。福建泉州惠安县女子在网店销售泰国品牌乳胶枕，店铺的乳胶枕使用了泰国知名的乳胶商标，该商标是国内的几家企业抢注的。乳胶枕商标持有人向法院起诉要求女子停止侵权，赔偿130多万元，法院最终判决，女子商标侵权成立，刷单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赔偿40多万元。为什么在商标侵权案件中，法院对网店刷单行为作出了不正当竞争判决呢？

  2016年9月20日，海南YLM贸易有限公司分别注册“RoyalLalex及图”在第20类床垫、枕头等商品的第21350394号，及注册于第24类床上用覆盖物、被子等商品的第21350888号商标的权利人，分别在2019年1月28日、2017年11月14日获得知识产权局核准注册，现均在有限期限内。

  福建泉州市惠安县95后女子黄某某在拼多多开了家网店，原名为“泰国Royal乳胶寝具海外店”的店铺经营者（店名已更名为黄XT的小店2），其店铺名称旁标注有标识。黄某某自述其店铺只销售“皇家乳胶RoyalLatex”乳胶枕等商品，YLM公司2021年8月7日登入黄某某店铺进行取证。根据平台提供的后台数据，涉案9条商品链接项下商品销售数量共计157,686件，销售金额共计1,314,859.99元。

  销售数据中，单个商品名称项下正常的销售数量从5至7,244件不等，另有多笔销售异常数据如下：1、名称为“［官方正品］Royallatexkgkashdsadlas”的商品销售数量为11,680件，销售金额为117.97元；2、名称为“［官方海外正品］Royallatex泰国皇sfhsakdhaksdas”的商品销售数量为8,695件，销售金额为87.82元；3、名称为“hfgdghgjhgfjkhgjh”的商品销售数量为100,000件，销售金额为1,010元；

  4、名称为“［官方海外店］RoyalLahifhsakdhsadsa”的商品销售数量为8,936件，销售金额为90.26元；5、名称为“［官方正sjdgdsgfhgfgdhgfhgfhg”的商品销售数量为10,208件，销售金额为103.11元；6、名称为“［官方正品］泰国皇家乳hkhsadfsadsa”的商品销售数量为5,698件，销售金额为57.55元。上述商品与正常销售的商品使用同一商品ID，黄某某称系其通过将单价更改为0.01元后自行大量购买所得，但未产生实际交易。刷单交易量145217件。

  黄某某自述其商品来自MTime公司商标授权，MTime公司自2018年开始先后申请注册“KeRoyalLatex”商标，“BtaisiRoyalLatex”商标，“ROYALLATEX”商标，使用商品为枕头、枕套、织物，乳胶枕等，但是这些注册商标均被国家知识产权局宣告无效了。而MTime公司等先后多次对YLM公司的商标提出无效宣告，但是被国家知识产权局驳回了。

  YLM公司向法院起诉，要求黄某某赔偿YLM公司经济损失1,300,000元及为制止侵犯权利的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23,762.80元。

  法院认为，YLM公司是涉案注册商标的权利人，有权在注册商标有效期限内就他人侵害涉案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提起诉讼。就黄某某关于YLM公司涉案商标不具有非常明显性，系通过非法手段抢注皇家乳胶公司在泰国注册的商标的抗辩意见，MTime公司及案外人曾多次以相同或类似的理由向国家知识产权局就涉案商标提出无效宣告申请，但国家知识产权局均裁定予以维持。

  黄某某未经许可，在网络店铺门头中使用的除中文文字以外部分与YLM公司涉案两商标相同，易使相关公众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构成对YLM公司注册商标专用权的侵犯；其在涉案商品名称、销售页面等多处使用了“Royallatex”“RoyalLatex”“RoyalLatex”等标识，除英文字母“t”外，排布基本一致，易使相关公众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构成对YLM公司注册商标专用权的侵犯；其销售的商品非来源于YLM公司，商标字母排布基本一致，仅有大小写及字母是否艺术化之分的标识，易使相关公众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黄某某的销售行为亦构成对YLM公司注册商标专用权的侵犯。

  退一步讲，即便能认定公证购买的商品来源于MTime公司，但该商品无任何中文标识，黄某某在销售商品时未就该问题向MTime公司详细核实，且MTime公司虽向黄某某出具了授权书，但其非商标的权利人，亦未向黄某某出示该商标权利证书，黄某某对该商标的权属应有一定的辨识能力，但仍销售标注有与该商标相同或近似标识的商品，其行为不符合商标法第六十四条第二款“销售不知道是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商品”的规定。

  黄某某自述，其相关商品销售页面中显示的部分销售数量并不属实，存在通过更改销售单价、自行大量购买但无真实交易的方式形成，该项事实与寻梦公司提供的后台销售数据的内容相互印证，一审法院予以确认。在网络购物环境中，销售页面显示的商品销售数量对于消费者作出选择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黄某某通过非正常方式，将虚假的销售情况展现于销售页面，欺骗、误导消费者，以攫取不正当的竞争优势，其行为构成前述虚假宣传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黄某某的行为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理应承担赔偿相应的损失的民事责任。对于YLM公司主张的经济损失，因其未提供证据证明其因侵犯权利的行为所受到的损失或被告因侵权行为所获得的利益，其提交的证据亦不足以证明涉案商标的许可费用。黄某某基于从MTime公司获取的相关授权材料实施销售行为，其虽怠于行使相应的审查义务，但尚不足以认定属恶意，其销售行为的手段及造成的后果亦不至情节严重的程度。法院判，黄某某赔偿YLM公司经济损失400,000元及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23,576.90元。

  黄某某坚持主张YLM公司的注册商标是非法抢注泰国公司海外注册商标，不具有非常明显性特征，其店铺销售的乳胶枕头等产品来自MTime公司授权不构成侵犯权利的行为，要求二审法院改判驳回YLM公司诉讼请求。YLM公司复制泰国皇家乳胶公司的Royallatex商标在中国注册就没有任何的独创性和显著性，其是利用泰国皇家乳胶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在中国恶意抢注，抢注后就冒充是泰国“RoyalLatex”皇家乳胶品牌产品进行销售而获得非法利益。其代理商也均是冒充泰国“RoyalLatex”皇家乳胶品牌产品进行销售的。

  虽然MTime公司不是Royallatex商标所有人，但众所周知，只要到过泰国的人都知道泰国的皇家乳胶在泰国是大品牌，在中国也已经销售了很长的时间，在中国市场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MTime公司也提供了皇家乳胶（泰国）公司的商标、授权书和柯清展的外观专利证书、著作权登记证书等，泰国皇家乳胶的商标证书和授权书都是经过泰国外交部和中国驻泰国大使馆见证和认证的。而且MTime公司出售的产品与上述证书都相吻合，购买的产品是泰国“RoyalLatex”皇家乳胶品牌产品，黄某某完全有理由相信上述证书和产品的真实性和合法性，因此完全尽到审查义务。

  黄某某通过更改单价自行大量购买是拼多多平台允许的，而且该种交易方式在拼多多平台及其他平台是常见的事情，拼多多平台也没有禁止，应当不构成不正当竞争。涉案产品的销售额是通过更改单价自行购买的，所以才导致销售的金额为1,314,859.99元，根本不可能产生40万的利润。YLM公司从未对该商标进行宣传过，其只是利用泰国RoyalLatex皇家乳胶的知名度进行冒充获取非法的利益，因此，其诉求不应当获得支持。

  YLM公司辩称，涉案商标权是合法取得的，不存在任何恶意抢注情形、欺骗或不正当手段取得商标权。黄某某主观上系故意侵权，明知MTime公司不是涉案注册商标的合法权利人。侵权商品的发货地也不是来源于浙江平阳县，侵权商品上没有一点中文标识，属于三无产品，其合法来源抗辩不成立。皇家乳胶（泰国）公司、MTime公司均对案涉商标不具有任何在先权利。黄某某以刷单方式来进行虚假或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构成不正当竞争。

  二审法院认为，黄某某提交泰国商标注册证以及网络上关于泰国皇家royallatex乳胶枕的宣传介绍，既不足以构成我国法域内的在先权利，也不足以证明MTime公司已经在我国境内在先使用了与涉案注册商标相同或近似的未注册商标，更不足以证明royallatex标识在我国境内已经具有了一定影响。也无法推定YLM公司具备拥有恶意抢注的主观故意。对该上诉意见不予采纳。

  2020年9月，黄某某对于涉案注册商标权人系被上诉人而非MTime公司这一事实是明知的，却在未获得授权的情况下，在2021年仍在其经营的店铺销售被控侵权产品，不满足合法来源抗辩的前提“销售不知道是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商品”。

  黄某某在其网络店铺门头、涉案商品名称、销售页面、商品包装袋、卡片、水洗标等处标注有与涉案注册商标相同或近似的标识，构成商标侵权；认定上诉人的刷单行为构成虚假宣传的不正当竞争行为，于法有据，并无不当。黄某某应当对其刷单行为自行承担法律责任，拼多多平台是否同意不能成为其构成不侵权的理由。2023年2月28日，上海知识产权法院终审判决，黄某某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驳回上诉。

  国内一些个人和企业热衷于抢注他人商标或者国外知名品牌企业商品的商标，然后从事相关商品在国内销售，这样弄得让国外品牌商品在国内无法销售。甚至抢注商标的一些企业在国内相互开展知识产权维权活动，法律上保护的是商标注册申请注册在先并获准许可的企业。

  皇家乳胶（泰国）公司在泰国注册了royallatex商标销售泰国乳胶枕头等产品。但是此公司并没有在中国申请注册royallatex商标，我国法律上也不支持国外商标商品未经国内注册就受中国法律保护。相反，YLM公司2016年抢先一步在国内注册了RoyalLalex商标，使用在枕头等相关这类的产品上。国内游客泰国旅游的人多，游客在泰国购买乳胶枕头带回国内，逐渐让泰国乳胶枕头等产品在国内影响扩大。但是，此时YLM公司拥有了RoyalLalex乳胶枕头商标，与泰国皇家乳胶公司royallatex公司商标仅仅是一个字母“l”与“T”的差别，在英文字母商标情况下普通人很难区分。

  MTime公司实际上也是在国内注册“KeRoyalLatex”商标，“BtaisiRoyalLatex”商标，“ROYALLATEX”等商标，因为英文背景下与RoyalLalex差别不大，容易混淆被知识产权局宣告无效。法院最终认定，游乐美公司国内注册RoyalLalex商标不属于恶意抢注，泰国公司royallatex商标在泰国注册时间早但并没有在国内注册，不享有优先保护权。黄某某店铺使用了与YLM公司相近似的商标royallatex，并销售相关商品构成侵犯商标专用权。

  黄某某虽然提供了国内供货商的大致信息，比如快递单据，但是国内供货商具体地址，姓名等并没有。其实就是黄某某不敢提供，一旦提供，供货商也面临侵权指控，甚至供货商面临严厉的刑事责任追究，毕竟供货商不会是向一个网店供货，批量生产销售侵犯商标商品的企业和个人面临刑事、行政和民事责任。黄某某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承担举证不力的后果。况且既是提供了详细的供货商信息，也无法免除黄某某明知使用的商标有争议的责任。

  《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第一款规定，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质量、销售状况、用户评价、曾获荣誉等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黄某某店铺14.5万的订单都是刷单交易，刷单行为虽然对侵犯商标权没影响，但是，刷单行为对于同类商品经营者造成损害，让我们消费者误认为其商品质量好，或者服务好，造成错误购买判断。

  法院判决黄某某赔偿YLM公司40万元中包含了刷单不正当竞争行为和商标侵犯权利的行为。根据商标法第六十三条的规定，权利人因被侵权所受到的实际损失、侵权人因侵权所获得的利益、注册商标许可使用费难以确定的，由人民法院根据侵犯权利的行为的情节判决给予五百万元以下的赔偿。网店刷单行为其实就是出力不讨好，不见得能带来多少收益，反而为经营者带来法律风险，比如不正当竞争，民事欺诈索赔，知识产权侵权等，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